本文翻译自：The early days of Linux

我叫Lars Wirzenius，见证了Linux的起步。Linux如今在全球取得了巨大成功，但它诞生之初却非常不起眼。

以下是我对Linux最早期的记忆，关于它如何被创建——这也是Linux达成如今地位的起点。

我在1988年秋季开始了在赫尔辛基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学习，那年我还遇到了Linus Torvalds，他是那年计算机科学系另一位说瑞典语的新生。在那年的尾声，我们获得了访问Unix服务器的权限，我因为误将rm输入为rn（Usenet阅读器的缩写）而意外发现了Usenet这个讨论系统。

我把这件事告诉了Linus，然后我们花了很多时间来探索这个系统。

一年后，我们都去参加了义务兵役，但在不同的地方。我们在1990年秋天回到了大学继续学业，并都选择了C和Unix编程课程，这门课程还包括相当一部分Unix内核架构的理论。这促使我们阅读了其他操作系统的内核，比如QNX和Plan 9。我和Linus热情地讨论了操作系统应该如何正确构建。我们有着20岁大二学生的那种过度自信。所幸这件事没有被记录下来流传后世。

1991年1月，Linus在当地一家组装电脑零件的商店购买了他的第一台个人电脑。这台电脑配备了一款386 CPU，在当时算是相当高级的，因为Linus想探索多任务处理。此外，由于他从一台配备32位Motorola 68008 CPU的辛克莱尔QL电脑迁移过来，他想要一个32位的CPU，不想降级到16位，因此286并不是一个选择。Linus的第一台个人电脑拥有惊人的4兆字节RAM和一个硬盘。

他获得了一份《波斯王子》游戏的副本，这占据了接下来几个月他大部分的空闲时间。后来，他还购买了一份MINIX，因为在大学使用过Unix后，他想在家里也拥有类似的东西。

字母A和字母B

完成游戏后，Linus开始学习英特尔汇编语言。有一天，他向我展示了一个多任务处理的程序。一个任务或线程会在屏幕上写入字母"A"的流，另一个写入"B"；当"A"的流变为"B"的流时，上下文切换在视觉上非常明显。这就是后来被称为Linux内核的第一个版本。

后来，Linus扩展了这个程序，并用C语言编写了大部分。在1991年晚春的这个时期，我为Linus编写了一个C语言的sprintf()函数的实现，因为他还没有学会如何编写带有可变参数列表的函数。我想让他免受为每种要写入的值编写不同函数的痛苦。这段代码的核心仍然在内核中，作为snprintf()。

随着时间的推移，Linus不断改进他那初出茅庐的内核，并持续实现新功能。不久之后，他编写了键盘和串行端口的驱动程序，屏幕上实现了对VT100终端转义序列的模拟，并且可以使用它通过调制解调器从家中拨打电话到大学，以读取Usenet。这简直就是科幻小说中的情节！

有一天，Linus不小心尝试使用他的硬盘来拨打电话到大学，结果导致他的主引导扇区以"ATDT"和大学调制解调器电话号码开始。从这次事故中恢复过来后，他在内核中实现了文件权限功能。

1991年8月，Linus在 首次公开提及他的新内核 的地方，即在comp.os.minix新闻组中，提到了这句话：“我正在做一个（免费）操作系统（仅作为爱好，不会像GNU那样庞大和专业）”。如此谦逊。该系统最初被称为Freax。几周后，Linus请求ftp.funet.fi管理员之一Ari Lemmke上传第一个tar存档。Ari选择了Linux这个名字。最初的版本仍然在 其中一个源文件 中保留了原始名称。

在这段时间里，人们对尝试这个新事物很感兴趣，因此Linus需要提供一种安装方法和说明。由于他只有一台个人电脑，所以他来到我家安装。由于他的电脑一直被用来开发Linux，而这只是在他Minix安装的基础上简单扩展的，所以它实际上从未真正安装过。

因此，我的电脑是Linux第一次安装的PC。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，我正在睡觉，我推荐这种安装Linux的方法：睡觉，而Linus做艰苦的工作。

Linux的第一个版本使用了一种禁止商业使用的许可证。一些早期的贡献者建议改为使用免费软件许可证。

1991年秋天，RMS访问了芬兰，我带Linus去听了RMS的演讲。这次演讲，贡献者的压力以及我的纠缠最终说服了Linus在1992年初选择GNU GPL许可证。

圣诞节假期期间，Linus在Linux中实现了虚拟内存。这使得Linux成为在内存有限的廉价机器上更加实用的操作系统。

1992年

1992年伊始，发生了一场著名的与Andrew Tanenbaum的辩论，Andrew Tanenbaum是一位大学教授，也是MINIX的作者。他对Linux及其架构持有一些看法。Linus也对MINIX有自己的观点。这场辩论被描述为一场激烈的争吵，但从后来看，实际上相当文明。

对Linux未来成功更为重要的是，X11系统被移植到了Linux上，使得1992年成为了Linux桌面的元年。

我选择在社区方面贡献力量，而不是直接参与内核开发，帮助回答问题、编写文档等。我还创办了一份关于Linux的简短新闻通讯，其中最有趣的是发表了第一次采访Linus的文章。这份新闻通讯后来被comp.os.linux.announce新闻组所取代。

第一个Linux发行版也是在1992年开始的：Softlanding Linux System或SLS。第二年，SLS演变成了Slackware，这激发了Ian Murdock在1993年创办Debian，旨在探索更基于社区的开发结构。在接下来的几年里，还会出现其他一些发行版。

1993年，我和Linus都被大学聘为教学助理。我们得以共用一间办公室。那个房间里有一台PC，Linus接管了它，用于Linux开发。我则对DEC终端用于访问Usenet感到满意。

有一天，Linus感到无聊，工作中的电脑运行得有点慢。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用汇编语言重写了Linux内核的命令行解析器，为了提高速度。（当然，这完全是徒劳的，解析器后来又用C语言重新编写，以便于移植。其速度并不重要。）

几年后，他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玩《Quake》，表面上是为了测试内核内存管理，尽管那时用的是一台更新的电脑。那个房间里玩得很开心，而且没有任何恶作剧。完全没有。

在某一点上，Linux获得了对以太网和TCP/IP的支持。这意味着人们可以不用调制解调器就能阅读Usenet。然而，早期的Linux网络代码有时有点粗糙，因为它们是从零开始编写的。

有一次，Linux发送了一些损坏的包，导致网络上的所有Sun机器都崩溃了。由于修复Sun内核很困难，Linux被禁止在大学网络中使用，直到其错误被修复。无法从自己的办公桌访问Usenet是一个极大的动力。

1.0

在1994年的春天，我们觉得Linux已经完成了，结束了，没有更多可以添加的了。人们可以用Linux来编译它自己，阅读Usenet，同时运行许多个xeyes程序。

我们决定发布1.0版本，并安排了一场发布活动，邀请了芬兰的计算机媒体，甚至有一个电视台派出了摄制组。大部分活动都是仪式性地在后台编译Linux 1.0，同时Linus和其他人谈论Linux是什么，以及它的优点。Linus解释说，PC上的商业Unix系统如此昂贵，以至于自己编写一个更简单。

在1995年，我和Linus在大学里上了一个软件工程课程，这个课程主要由一个大型实践项目组成。当然，这个项目是基于Linux构建的。我坚持要使用版本控制系统。我曾目睹在早期课程中的学生进行一种嘈杂的版本控制：学生们通过NFS共享源代码树，在修改文件时会大声喊“我在编辑这个文件”。在我看来，这并不是一个有效的办法，所以我坚持使用CVS，这是我刚刚了解到的。但正是这次经历让Linus不喜欢CVS，并且多年来拒绝使用任何超出上传tar包到FTP站点的版本控制工具。

那年也是Linux首次被Linus移植到新架构的时候。他得到了一台DEC Alpha机器。我后来用这台机器作为终端来阅读Usenet。其他人也将Linux移植到其他架构，但这并没有让我得到更多机器来阅读Usenet。

在1997年，Linus毕业后搬到了美国，在Transmeta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。我在赫尔辛基地区的一家不同大学找到了一份工作。

在接下来的几年里，发生了许多事情。结果是Linux仍然缺少一些功能，所以人们开始着手解决这些问题。“开源”这个术语被创造出来，IBM在Linux开发上投入了大量资金。Netscape发布了一个开源的网页浏览器版本。

跳过一些细节，许多年后，开源基本上统治了世界。LWN开始运营，并每周报道了这些历史事件。

在1991年，Linus写道，Linux“不会像GNU那样变得庞大和专业”。到了2023年，Linux运行在每一个大洲，每一个海洋，数十亿台设备上，在轨道上，甚至在火星上。这对于最初只是两个讨论帖，在屏幕上写下一串A和B的项目来说，已经相当不错了。